河北白癜风QQ交流群 http://www.guanxxg.com/news/roll/1569094.html作者：玉山
1.天上冷，多穿件衣裳
这几日乱翻手机，看到一段戏，颇为动人。
是西游题材的什么影视，须菩提祖师驱逐孙悟空一段。
祖师负气背身而立，孙悟空蔫头耷脑，正待离去，忽又转身，从背后抱住祖师，脸贴在他的背上，说：
“天上冷，飞来飞去，要多穿件衣裳。”
这么一抱，一句话，孙悟空对师父的眷恋、关心都体现出来了。前一刻硬邦邦凶巴巴的空气，也悄然消融。这个瘦瘦小小、浑身是毛的形象，不是一个猴子，他就是一个懂事、乖巧，会心疼人，又让人心疼的孩子。
就像一只小猫，蜷在你的怀里，眼巴巴地等着你摸一摸它。
而须菩提忍着，不回头，肩膀微微抽动。
一个可怜的孩子。他没有调皮捣蛋，却被大人训斥一通，还要撵走。而且，他舍不得这个好凶的、要撵他走的人。
好歹师徒一场，寒来暑往，朝夕相对，难道就没有感情吗。灵台方寸山，斜月三星洞学满毕业，孙悟空难道只学会了打架、抢掠，惹是生非吗。我想不会吧。
这个孩子，他天生地长，无父无母，孑然一身。很多东西，他没有感受过。
不骂人，不打架，别人的东西不能要，更不能上手抢，这些我们都懂，因为从小爸爸妈妈都是这么教的。可是孙悟空没有爸爸妈妈，这些东西他不懂。这是他一生最大的短板。
所以在灵台方寸山的学习生涯，对孙悟空是多么宝贵。学校集体生活，师徒之间、师兄弟之间，关心、友爱，或许某种程度上可以弥补他家庭生活、人伦情感的缺憾。要离开了，孙悟空怎么舍得。
这万般不舍的一抱，这情真意切的一句话，让人心里一下子软软的。
不由想起另两个影视片段。
2.师父——师父——
我想说的是八十年代央视拍的那部连续剧，霸屏了我们童年时代的那一部。
当然现在看来那就是一部真人动画片，它大抵是翻着小人书拍的，把一部文学巨著弄成了儿童剧。但是这里面也不是一点都不动脑筋，其中有一些匠心独运的改编，杰然特起，凌越全剧，令人击节赞叹。
如，五庄观里，孙悟空毁了人参果树，与镇元子打*，要找来人医治。孙悟空去找了哪些人？
原著里是这样的：东洋大海，找福禄寿三星；方丈仙山，找东华帝君；瀛洲海岛，找九老；落伽山，找观音菩萨。
而电视剧里加了一段：去灵台方寸山，找他的师父须菩提祖师。
这一段真是神来之笔：
一切都消失了，唯余青山依旧，斜晖脉脉。
当年的神仙洞府，画栋雕梁，早已破败不堪，挂满了厚厚的蜘蛛网。当年师徒一众，笑语暄暄，犹在耳边，可是此刻孙悟空怆然独立，四顾无人，满目尽是凄伤之色。
天地寂然，“师父——师父——”，孙悟空一声声呼唤，在山林间悲伤地回响。曾经意气飞扬的美猴王、战天斗地的齐天大圣，在这一刻，又成了那个孤零零的、没人要的小孩。
说这一段是神来之笔，是因为：一，它交代了须菩提祖师的下文。不管他是躲开了，还是消失了，在故事里总应该交代一下。像原著那样从天而降然后再无下文，肯定不是组织小说的一个好方法。二，它不仅刻画了孙悟空的无助、孤单，而且形象地描摹出人生普遍的悲剧：消逝。
一切都会消逝。就在你不在意的片刻之间，岁月已拍马而过，了无遗踪。
孙悟空的青葱岁月，师徒一堂，同学相亲的美好记忆，他以为还在那儿，其实，早就没有了。真的没有了。
我们的青春、梦想，都哪儿去了？生命中的那些人，都哪儿去了？
西方的诗人说：“何处是去年的雪？”我们的诗人说：“向之所欣，俯仰之间，已为陈迹，犹不能不以之兴怀，况修短随化，终期于尽！”
这才是人间好戏，活活画出人生普遍的悲伤。每一想起，都令人唏嘘不已。
3.悄悄问圣僧，女儿美不美
女儿国一段戏，真是荡气回肠。
国王与唐僧脉脉含情相对，一个情深意浓，柔肠百结；一个无尽惆怅，欲语还休。
这一派郎情妾意的动人画面，比原著小说好看一百倍。像原著里那样，一个简单粗暴，强人所难；一个先呆若木鸡，后暗怀*胎，不仅毫无美感，简直看得人尴尬癌要发作了。
本来嘛，男欢女爱，人之大欲，这世上哪有无情之人呢？这个改编是合乎人性的，也是美不胜收的。饰演国王的朱琳柔情似水，仪态万方自不必说；就连饰演唐僧的徐少华，都堪称盛世美颜，满满的胶原蛋白，面如桃瓣，目若秋波。这是多么令人歆羡的画面，然而又那么无奈，那么悲伤。
这一段有个插曲，“悄悄问圣僧，女儿美不美”，柔美凄恻，拨动心弦。
以前觉得“圣僧”两个字未免有点荒谬感，也透着股无望的气息，为什么不换个词呢？那一集里，从头到尾，国王也没喊他“圣僧”，而是软绵绵的“御弟哥哥”，不如干脆说“悄悄问哥哥，女儿美不美”好了。
再一琢磨，不好。改成“哥哥”，就脱离这个故事与人物关系了，就轻飘飘了。强调“圣僧”这个身份，正为突出矛盾，要的就是这个荒谬感与无望感。取经与姻缘，事业与感情，信念与欲望，渡众生与爱一人，成佛的前景与俗世的幸福，唐僧此刻正陷于深深的矛盾痛苦之中，胡乱扑腾，挣扎不出。而国王，又如何不在矛盾挣扎之中呢？
令人想起仓央嘉措的诗：“世间安得双全法，不负如来不负卿。”无望的挣扎里，回响起的，也就是这么一声轻轻的叹息。
其实唐僧和我们一样，是无力做出什么选择的。不过是在叹息里，被命运所选择，而踉跄跋涉而已。
后来电影《大话西游》孙悟空搂住坠落中的紫霞仙子，疼彻心扉的一声嘶吼广为人所激赏，我倒是觉得，徐少华与朱琳那温柔而悲伤的凝睇，肯定不在其之下。
从来戏如人生，人生如戏。我们欣赏影视，其实是在玩味人生。打动我们的，从来不是那些花里胡哨的视听效果，挖空心思的狗血剧情，而是另一些东西：它们或许微不足道，却会呼唤起我们心底的一些温柔，一点伤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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